《落花流水》之“經過那條堤壩”

五年前,大學還沒開學的時候,我們有一次再線上開了ktv,一些喜歡唱歌的新生唱了一個晚上。那時候認識一個很有才華的學長,他也很喜歡粵語歌,尤其喜歡陳奕迅。我聽了很多他唱的歌,記得有一首歌他唱得特別好聽,歌詞中好似是有“蝴蝶”還是“落花”。暫且不去翻尋“蝴蝶”出自何處,總之那首歌的高潮吸引了我,如果只聽從感覺的記憶,那就是《落花流水》。只是,陳奕迅是我高中時候聽的,大學那幾年並沒有專注於他的作品。來到香港,正如我論文中寫的,很大一部分是受了音樂的影響。黃偉文可以說是為我和香港搭橋的那位導師了。在Spotify上,我喜歡循環播放某位歌手的歌,把他所有的歌都聽一遍,如果不看歌詞,陳奕迅中我最喜歡的就是《最佳損友》和這首《落花流水》了。

從前聽歌,很少回去注意歌詞,頂多只會記住高潮的那短短幾個字,但也不會可以去解讀。也許是人生經歷更多了,近日我突然聽懂了“流水很清楚|惜花這個責任|真的身份不過送運”。若不是我的室友,我還是想不到“落花有情,流水無意”這個俗語,我關注的點在於“送運”。前幾日我還執迷不悟,這似乎是突然醒悟的,我也不知道是對人下頭導致的,還是我真的懂了並且接受這一真理。他不過是為我“送運”的人,我遇到的所有人都是在我人生的某一站幫助我、照顧我、短暫地愛過我。命運中的運是連續的片段,而每一片段由不同的際遇和人所成就。人之於人從來沒有永遠的關係,只是某一段路程陪伴了我,護送了我。“送”這個動詞很妙,是一種給予,也是一種助推。這就是他人於我們而言真正的“身份”,有些人是純粹的”過客“,有些人的存在卻是有意義的,人活著注定是一個人的,但他者的出現就是”送你一程“,僅此而已。幸運的是,我有可能會直接獲得好處,可能會得到教訓,也有可能在無意識間接地成就了我。

《續傳燈錄》中寫著,”落花有意隨流水,流水無心戀落花“。如果僅僅是描述愛情,那也過於狹隘了。我想其中的意思是作為”落花“的”我“,以為”流水“的”他人“是可以一直相伴同行的,但”流水“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責任,”他人”只是“護花使者”,“流水”不會抱有這種癡望。然而,我的疑問是,“流水”是否一致都會是“流水”,當”流水“遇上他的“流水”,他是不是就會變成“有意的落花”?

“流水”在這裡被描述得過於清高了,“像清得沒帶半顆沙”,而事實上,“流水”曾經或還未作為過“落花”。

“斜陽又返照閃一下|遇上一朵|落花”,“斜陽”是時機,遇上的是這一朵,而非另一朵,是緣分。而運就藏在這緣分中。不論是近中遠距離,都是只能陪伴一段時間的緣分。我們每天走在路上,都能夠遇到毫不相識,但卻緣分很深的人,只是不是恰好的那一朵。

“相遇|就此擁著最愛歸家”,這是幻想,你們只是相遇了,但不會有家,更不會一直一起“歸家”,歸到同一個終點。

“水點|蒸發變做白雲”,“他人”送你到了岸邊,就算是入了大海又如何,水還是會變成雲的一部分。

“花瓣|飄落下游生根”,“花瓣”到了海裡,或是到了岸邊,不是獨自繼續成長,就是獨自再次漂泊,遇到下一個又下一個“流水”,遇到其他滋養和送運的使者。

“這趟旅行若算開心|亦是無負這一生”、“彼此都有些|既定路程|學會灑脫|好嗎”。

學會灑脫,習慣無常,接受一切。

來之,則受之。離之,則舍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