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/12/04 22:46
Dear Gehry,
我在這裏以郵件的方式,逐一回答以上三個問題。其中語言可能較爲冗雜,我承認我還是懂得太少,常常思過于學,而思考的邊界又很狹窄。
聽説UC已經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,只是記得總會看到公衆號彈出來的發表提示。UC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,正好是我認爲有意義的有知識性的我喜歡的東西。我是單純喜歡這樣的東西,就算我沒有仔細看每一篇文章。所以,我對於UC的認知就是,這是一個“關注城市話題”、“做城市研究”、“寫城市故事”的媒體。
就我對於UC公衆號的觀察來看,UC現今做的主要是“城市更新”、這相關的“公共空間”和“社區”的討論。説到這裏,我有一個疑問,UC的自我定位是否是以“觀察者”的角度來傳遞城市發展。如果是以協調者的身份真正地從社區出發,作爲溝通的橋梁,去對接那些規劃者,做推動“自下而上”的城市更新呢?但我還是認爲,一個雜志,應該是高於設計規劃,或是脫離設計規劃,去關注人與人、人與城的“關係”,同時又能夠保留一定的學術性。
我在大二的時候就清楚了,我是不會熱愛現行的以設計為主要課程的“建築學”學科的。那時候我就開始以一個學生而非游客的角度思考了古建築。儘管我并沒有很瞭解中國的古建築,但“古”在我眼裏是“過去的”,而“過去的”東西於我而言就是更有吸引力的。從個人喜好出發,我可以説我就是單純的喜歡“過去的”東西,而這是我放棄建築學,在研究生學習Conservation的主觀的初心。然而,我也只是看過一兩本這方面相關的書籍,主要還是論文較多。在這些我看過的東西裏面,見得比較多的有兩種,一種是對一系列Urban Renewal Projects現狀的歸納概括,觀點略顯中庸甚至缺乏;另一種是對一個特定社區的社會學研究,研究對象是Community本身,這種論文也大多只是提供了case study,但要説有知識增長上面的貢獻還是缺乏的。
所以,要説我感興趣的城市話題,無非也就是“城市更新”、“歷史街區的保護”、“城市記憶和集體記憶”、“城市的意識形態”。對於這些,我都沒有足夠的閲讀,也沒有足夠的閲歷,所以我將發表我充滿偏見的觀點。
對於“城市更新”的話題,我認爲應該是“以人爲本”的,然而幾乎所有(至少我看到的),全部都是以商業化、視覺化為導向的。建築的拆掉和重建,不是爲了提升原住民的生活水平,而是爲了提高旅游經濟價值,這是可悲的。這應該和“歷史街區的保護”放在一起講。我是浙江紹興人,我親眼見證我老家市中心最古老的那片一兩層的低矮居民區被拆掉,失去了那特殊的“地方性”、“歷史感”。過幾年后,住在這片土地上的人是之前的人嗎?顯然不是。我去過紹興的安昌古鎮,這是我去過江浙所有古鎮中我最喜歡的,可是老齡化問題嚴重。一層的店鋪,家家戶戶賣的都是同樣的本地商品,而留在那裏的都是老年人,偶爾看見有小孩,但他們的命運必定是離開這裏,儘管我很羡慕他們的童年是在真正的水鄉、真正的老房子。UC也提到過,改造的“網紅化”、“商業化”。我們應該如何去評價呢?上世紀中期,資本主義社會和城市的迅速發展,Disneyfincation和theme park是不可避免的趨勢,而在今天的中國,城市舊街區的改造,實際上就是驅趕原住民,讓資本進駐的“强盜經濟”。這應該和政策有關,我們也只能以觀察者的角度評價,但卻無力改變。
大學的時候,我有過思考。爲什麽現在的觀念是讓“過去的”來適應新時代的發展,而不是讓新時代去適應“過去的”。香港是一座逐漸消失其文化的城市,“同質化”在中國城市發展中,也可以用“消失的文化”來作爲同義詞。我在大二的時候的一段實習,是給寧波的一些古建築畫平立剖,是存檔用的。當我問及,這裏拆掉后要建什麽的時候,好像是要建仿古建築,做成一個商業區。拆掉真的,去建假的,實在是令人唏噓。每當我走進一個歷史街區,“星巴克”是必不可少的,我沒有排斥“星巴克”,但就是會覺得再怎麽融合,它依然顯得格格不入。假使是歷史街區中有“紅星二鍋頭”,有“咸亨酒店”,就讓人舒服多了。對於Revitalization,我還發現,改造往往都成了一樣的東西,不是文創店,就是博物館。當然,我現在也想不出什麽更好的改造方案了。難道,讓原住民住在歷史建築中式犯法的嗎?
我是讀研的時候看了書,才瞭解到一些heritage的定義的。我來到香港,也正是因爲我喜歡香港給我的感覺(就像我本人高中時就開始使用繁體字看繁體字的書),我也是一個深受香港音樂影響的年輕人。在我對於heritage的定義中,游離於城市空間之外的“記憶”也是屬於heritage。而要研究城市,除了去探究歷史,城市在形態上的morphological的變化,更重要的還是研究其中生活的人。而他們的腦子中的“城市”也算做是城市本身。我的研究生論文寫的就是“喜帖街”,對於這條街的本體,已經完全消失了。而對於其的“記憶”和“想象”,卻在人腦中保留了這條街,甚至是保留了香港城市記憶和文化的一部分。
我看到UC提到的Gentrification,讓我想起了我之前學習過的Public Sphere。公共空間Public Space也許只有在informal space中,才能夠被準確定義為公共空間。正如人的行爲和與城市之間的關係是無法被設計的,而一旦有了設計,就有了特定的使用群體,這就不夠public。就像西方一開始對於public sphere的定義,就產生於bourgeois階層,那些所謂的公共空間(咖啡館)并不公共。畢竟,窮人可是買不起咖啡的!他們忙著用剩餘勞動時間來換取應得的勞動價值呢。
本科的時候,我曾經對Communism和Capitalism對於城市和建築的影響產生過興趣,曾經組織過一次圓桌會議,但很可惜我沒有再深入思考,也沒有記得當時的想法。如果有可能,我很希望將來能夠研究政治、人的意識形態、城市規劃之間的關係。現在,我對於這個話題只是有興趣,但不懂。
我對於自己的職業發展有明確的計劃。這裏可以首先説説我的理想吧,小學的時候我喜歡建築學是因爲我享受設計給自己使用的空間,我也希望能夠擁有一座自己設計的圖書館。小學的時候,我也天真地希望自己以後能夠成爲哲學家,直到現在我依然這麽覺得。我常常思考人生和死亡,我總覺得其實我已經思考透了,只是缺乏玩好“文字游戲”的能力。長大後當我上網絡看書,我會發現,很多我思考了很久得到的答案,都已經被前人寫出來過了。鋪墊地很多了,我的理想是創造新知識,或者至少是能夠寫出能讓人覺得“哦這個觀點很新我很認同”“哇我學到了新的思考方式”的文章。
我的人生規劃是,先工作一段時間,然後去德國或者意大利讀博(但冥冥中也許注定:我最近特別想早一些讀博,並且特別想去義大利;我會在今年聖誕節的時候列好未來半年的規劃;我有點相信八字命理,明年驛馬星動,意味著我會去遠方)。我會學習建築學理論和歷史(但具體是什麽研究方向我還沒有想清楚,也許是前面提到的這些)。也許在這個博士之後我會再去法國讀偏向社會學和城市研究的博士。在那之後,我會找一家建築學雜志社或者出版社工作。我不想當大學教授,但也許會吧,只是我更喜歡純粹的不停學習,不停寫作,我想我的人生會以看到自己的著作被世界閲讀得到圓滿。
附上我本科寫過的作業(一篇是關於城市化過程中購物中心,另一篇是informal space)和研究生論文(這應該是一個新的方向,只是我沒有特別強烈一定要繼續這個話題去做博士研究),雖然寫得不好,也缺乏學術的嚴謹,但我很喜歡看書寫文章的這個過程。
也許我的信件有很多內容都和問題的答案無關,感謝您的閱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