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有戀物癖,準確來説是戀舊物。一支筆,我用了七年;幾本日記跟著我,輾轉于三個城市,五年之久。買下這支筆的那天還歷歷在目,是在二零一七年的七月,我在德國的某個城市的LAMY專賣店裏。當時,對於鋼筆的癡迷遠遠超過對於練習書法的認真程度。在虛榮心的驅使下,我買下了那種鎮店之寶,價值兩千元的Dialogue 3。但我今天丟掉的筆,不是它,尊貴的它依然在我的換了不知多少次的筆袋裏面慢慢生鏽。除了這隻銀色旋轉出筆尖的鋼筆,我還買了許多支同款不同色的五百元的鋼筆。過去這麽多年,有的顔色因筆尖落地而無法使用,有的顔色因遇熱水后無法擰開。前幾日終於輪到這隻綠色的筆,在換了墨膽之後依然無法順利出墨,怒氣滿盈的我將它用力地砸向我的日記本,試圖通過暴力解開内裏被堵塞的關口。可遺憾的是,它徹底被我確診為筆本身無可救藥的機械問題,我決定丟掉它。但我還沒有。先拿起了另一隻透明的鋼筆,灌了些吸不滿的翠綠墨水,寫完了今天的日記。
當我再次看向沾滿綠色墨水的手和紙巾,旁邊是綠色的鋼筆。我想,我要寫一篇文章送它進入垃圾桶。這些年來,我盡量避免使用圓珠筆或是水筆,鋼筆是我使用頻率最高的日常用品。我一直相信,一直鋼筆能夠陪我很久很久。這也是極大的緣分,唯獨一直在使用它。最近我正處於人生的低谷,不論是從現實境遇還是八字命理來説,一些注定的分析和我的遭遇完全符合。我不禁在想,如果這一切是命中注定,那我是否沒有必要在這段時間做這些投遞簡歷的事情了,完全可以將中心先轉移到兼職和提升還有獨立創作上。在我想要抛棄這支筆的時候,我突然悟到了願意放棄自己所堅持的東西,算是一種解開的束縛。但在外人看來的我給自己上的枷鎖,我認爲恰恰是自己提前堅持了自己所合適和熱愛的東西,只是就像這支筆壞了我無法再用,我的理想在現實時空中的這一段時間依然沉在海底,需要讓它再沉一會。
可我還是很猶豫,我並不想丟掉它,也許有一天我能夠拯救它,但接下來的日子,我暫時不會用它了。我的綠色LAMY。